「小羽,今天練習完就早點回來吧,我有神秘禮物要送妳。」天子媚惑的一笑,笑中藏著許多神秘的誘惑。
「禮物?」微偏著頭,小羽大大的眼睛眨吧眨吧問道:「是什麼?現在給不行嗎?」
天子搖搖頭,「現在不行,因為還沒做好,等妳回來就好了吧。」
「記得要早點回來喔。」
「天子!你怎麼了?怎麼會這樣?」待她們衝回篷帳裡時,天子已經渾身是血,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。
「噢!天哪!」小真瞥見天子身上那三道由鎖骨延至腰間的爪痕,臉孔變色的驚呼道:「難道,他遇上狼王了?」
一向掛著和藹微笑的族長沉重的點點頭,氣氛籠罩一股窒息的氣味,「我已經盡量延遲他的生命了,但……可能也拖不了多久……」
小羽焦急的抓著她們,「什麼叫拖不了多久?什麼意思?他沒救了嗎?」
小真難過的別過頭,「遇上狼王的人,沒有一個能活著,他能逃出來已經是個天大的意外了,但是受了這麼重的傷……」
「不!不!」小羽激動的搖著頭,「小真姐,妳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?妳這麼厲害,妳不是也治好我了嗎?」
小真為難的看著那雙求助希望的眼神,她也很想救呀!但是……「但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呀!」
族長無奈的嘆息著,「小羽,狼王所造成的傷並不是普通的傷口,妳就算求小真也沒用,不信妳看看。」她稍微拉起天子的衣物,好讓小羽能夠看得更清楚。
小羽訝異的摀住嘴,那三道傷口深的幾乎可以看見內部暗紅色的器官,傷口裂痕的兩側發出一道寒氣,而且慢慢出現像是被腐蝕的情況,開始流出濃稠的黑色液汁。
「怎麼會這樣?怎麼會這樣?」她失控的尖叫著,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情況,她才離開一下,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?
幾個小時前,天子不是還笑笑的說要送她神秘禮物?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種場面?她最依賴的人,現在就要在她面前死去?叫她怎麼能接受?
「妳也看到了,傷口很嚴重,也中了狼王的毒咒,我們或許有辦法清掉入侵的毒氣,但他也會先被寒氣逼死的。狼王狡猾也毒辣,牠不會讓自己的獵物好死,現在拖住天子的生命,對他其實也是種殘忍呀……」
天子開始躁動了起來,痛苦的在床上呻吟著:「好痛!好痛啊!!!我受不了!讓我死,求求妳們讓我死啊!!」他發出了野獸般的怒吼,臉上佈滿了汗水,整個臉色慘白、嘴唇泛紫,猙獰的表情說明了他現在有多麼難受。
「天子,我不會讓你死的!」
小羽轉過身跪在族長與小真的面前不停磕頭,「求求妳們幫幫忙,至少先把毒咒解了,不要讓他這麼痛苦好嗎?我求妳們了!」
小真與族長互看了一眼,彼此點點頭,開始唸起咒語,讓強大的魔法陣包圍著她們。
隨著兩人唸咒的時間加長,天子身上腐蝕的傷漸漸好轉中。
但兩人一邊施法,卻也一邊出現了疲乏的症狀,彼此都滿頭大汗,似乎就快招架不住。
濃稠的黑液逐漸消散,呈現原本傷口的面貌,透著淡淡的藍光。
就快結束時,族長突然吐出一口血,倒坐在椅子上。
「族長!」兩人同時上前察看,小羽擔心的問:「妳還好吧?」
小真告訴他:「族長的能力已經大不如前了,畢竟已經一把年紀了,靈力也消耗了許多,為了幫助天子,她幾乎是把一半的命豁出去在拼。」
小羽頓時備感愧疚,難受的道歉著:「族長,對不起,我不知道對妳的影響這麼大,可是……我看不下去天子這麼痛苦的樣子……」
族長擦了擦嘴上的血跡,笑著說:「我明白,我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看他這麼痛苦,我沒大礙,先去看看天子吧,至少趁他還能稍微清醒時。」
小羽點點頭,噙著眼淚走到天子的身邊。
痛苦稍微減輕後,天子的意識也比較清醒了,張開眼看著她:「我答應要送妳一個神秘禮物的。」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披風,從裡頭拿出一個貓耳朵,「對不起,弄髒了。」
「這是?」小羽不明白的接下。
「我之前……就很想看妳帶了……妳不是說妳想要?會很可愛吧?」
「你就為了這個而遇上狼王?」小羽不可置信的問。她之前看到路過的人有帶著這個,便撒嬌的像天子說要,但那時他只是冷冷的說無聊而已,沒想到……
天子點點頭,小羽的淚也不爭氣的落下,「你這個笨蛋、笨蛋……」為什麼要為了一句任性的話就去做?還害他遇上狼王!她真希望自己當初完全沒說過這種話,她快嘔死自己了。
伸出手抹去她的淚,「這麼愛哭……帶上它給我看,好嗎?」
小羽點點頭,聽話的戴上,「真可愛……很適合妳……」想再伸手摸摸她的時候,心臟忽然一陣緊縮起來,身體也開始結冰。
「不!不行!我需要你在,你都會在的不是嗎?誰准你死的?」
她豁燃站起,拿起匕首便往手腕上劃了下去,一時之間鮮血四濺,引起大家滿臉的錯愕。
「小羽,妳冷靜點,別做傻事呀!」
「不要過來!」
族長跟小真本想阻止她,卻被攔阻下來。
「我不會讓你死的!」
小羽眼神堅決的看著天子,將手腕上的血灑在他的身上,閉上眼集中精神,像個貪婪的吸血鬼開始吸取天子身上的寒氣。
頃刻,他們之間散著紅光,天子身上的冰也慢慢融化,反觀小羽卻漸漸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。
「族長,難道她想把寒氣吸入自己的體內?」
「我想……是吧……」世上竟有如此奇異之人,她活了這麼久,如今可真是大開眼界,但是……
小真沉不住氣的叫了起來:「妳這個笨蛋,妳把寒氣吸入,妳抵擋的了嗎?還不是會被冷死!快住手呀!」
小羽頑強的回答:「我們誰都不會死!」
將寒氣吸進後,小羽的臉色轉為鐵青,身上落下的汗珠一碰到空氣就結成霜,心頭像是被萬針狂刺一樣的痛苦。
原來這就是天子的痛苦,我怎麼能讓他承受呢?他都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,我一定得熬過才能救他!
天子悠悠轉醒,看見小羽那雙發紫的唇色,以及搖搖欲墬的身軀,驚訝的大叫:「妳在幹什麼!?妳們怎麼不阻止她?我不准妳有事,聽見了沒?妳這個笨蛋!」
他現在真痛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,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,還要束手無策的看著一個女人為了救自己賠上性命。他怎麼不乾脆在被抬回來的時候就死一死算了,賴在這拖累大家做什麼?
小真上前想攙住小羽,但她的身體像塊冰山似的,才碰一下就幾乎快被凍傷,她不禁急得哭了出來,「小羽,妳不要再亂來了好不好?這樣不但救不了天子,連妳都有可能……」
「不可能!」小羽堅決的打斷了她的話,身上散發出一股絕對的自信,「我說過,我們都不會有事,難道就不能信任我嗎?」
「……」
現場一片靜默,雖然知道是不可能的,但是看見小羽的執著與堅持,誰也沒辦法有心再阻擋她。
小羽甩甩頭,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,畢竟噴了這麼多血還真傷神,她啐聲道:「區區一個狼王也敢跟我搶人?我呸!牠算什麼東西?」
族長這一瞬間竟發覺她長得好像……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,會是她嗎?
運起氣,卻發現力量太過微弱,轉過頭對小真說:「姐姐,方便借個火嗎?」
小真愕然的望著她,「妳知道火神的肆虐?」她居然連這種東西也知道?
小羽點點頭,「我要將這兩者調和在一起。」
若要抵制狼王的寒,就不可能是用一般的火,雖然要完全抵銷狼王的寒,「火神的肆虐」還不夠,可是威力也不小,要將其融合被反噬的可能性極大,瞬間燒成灰燼都有可能。
「小羽,這個方法非常冒險,妳確定嗎?」小真不安的再次確認。
「也只有這個方法了,不先制住寒的侵略,我無法專心救天子,」她看著虛弱的天子,「我很怕再晚就來不及了。」
小羽,妳真的很強,妳的信念強過了一切的能力,認識妳真高興。
小真點點頭,畫起了一道火光,射向小羽的身上,剎那地下升起魔法陣,轟!的竄出了幟熱的熊熊烈火,將小羽包在其中。
「啊!!」小羽一陣陣的慘叫著,感覺自己就快被燃燒殆盡似的,火舌毫不留情的席捲她的皮膚,一吋吋的啃噬著,卻又被體內的寒氣所抵擋,內外交織的極端的寒與折磨人的熱,可真是十足的陷於水深火熱中。
「小羽,撑下去,別放棄!」
對,我要撑下去,我還要救天子。
她努力的利用體內的寒氣來對抗這無情的烈火,一步步的吸收著,也調和著,火神的肆虐竟漸漸安分了下來,順著她的氣息流入體內,但一時心急,剎了口氣,不小心被火神肆虐攻心,隨即吐了一大口血。
「小羽!」眾人齊聲叫喊,大小姐她只揮了揮手示意,接著站了起來結起手印,硬是將火神肆虐完全吸入,週遭火勢熄滅,小羽彷彿是從地獄上來,渾身冒著煙又一片焦黑,可是骨子裡卻出現淡淡的藍光在流竄著。
「不可思議,太不可思議了,她居然全盤接收了火神肆虐?」
在眾人還沒從意外中回神,小羽又朝天子身上噴血,重複畫著十字唸:「以吾之命,替汝之命,以血起誓,以命相博,傷害轉移,生命共體!」
天子身上的傷從表面開始慢慢癒合,而小羽卻從鎖骨至腰間滲出血來,但完全看不出傷痕。
天子身上的傷恢復的越好,小羽的表情則越痛苦,在努力的逞強下,她終於不支倒地了。
「小羽,妳沒事吧?」小真一碰到她就馬上把手抽回,「她好冰!」
「怎麼會?」天子緩緩起身,也伸出手摸向小羽,但卻是甩開,「她明明就好燙!」
小羽的身上一堆氣場四處流竄著,但非常的亂、毫無章法,讓旁人看得心驚膽跳。
「這下怎麼辦才好?族長?」小真轉而求助族長,「試試看利用風的力量先把她騰放起來吧。」
她這樣的狀況,要嘛就是會把接觸物體燒起來,要嘛就是會把東西結成冰,倒不如先讓她騰空維持正常的氣溫,也不要忽冷忽熱的放在不定的環境裡。
族長一揮手,小羽便慢慢的騰空了起來,停滯在半空中。
她這時才發現,天子已經能下床走動了,生命跡象也偏向穩定,微訝:「你沒事了?」
天子摸了摸身上,找不到傷口,「可能好了吧……只是體內的器官還有些痛,不過比起剛剛的痛苦,減輕了很多。」
「那你還是多休息、多調養吧,我想,小羽是將你的傷轉移給她自己了,可是轉移了多少我就不清楚了。」族長抬起了疲憊的臉孔,模樣看起來又老了好幾十歲,讓人看了非常不忍,她轉向小羽,確定了她胸前的起伏呼吸還算正常,便稍微放心了。
「你的命等於她的命,所以把自己照顧好,也等於在為她保命、替她減輕痛苦,懂我的意思嗎?」拍了拍天子的肩膀,她步履滿跚的離去。
「天子,現在也不要想那麼多了,我們能為小羽做的,就是把她拼死撿回來的你的命照顧好,替她分擔一些痛苦,別讓她這麼難受。」小真安慰了他一下,其實內心也是很擔心小羽。
天子頹然的垂下肩,「我很沒用,對不對?」他拖累了大家,也拖累了小羽,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,這個傻瓜為什麼要這樣拼命呢?
小真搖搖頭,「因為有你在,她才會這麼努力的活下去不是嗎?如果你死了,你想她會怎麼樣?」
天子想起了那個蹲在地上無助的大哭的身影,閉上眼,他告訴自己:要活下去。